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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秋季学年的第一堂魔药课让菲欧娜陷入深深的困惑。
“福利小姐,你在迷情剂里闻到了什么?”斯内普看起来嘴皮都没有动一下,声音像是从虚空中传来一样。
她在第一排桌子前望着斯内普教授冷漠的脸,身后’叮叮当当‘的小瓶子碰撞的声音戛然而止。
昏暗潮湿的地下教室里,只有约克石地砖不停的凝结起水珠,其余的都像静止在此刻了一般。
“水草味。”她低下头小心翼翼的答道。她当然知道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只取决于闻到药剂的人本身。
带着珍珠光泽螺旋上升的蒸汽,不真实的描绘着内心的渴望。这个味道始终没有和具体的人对上号。
升腾的气体展现着飘渺的形状,船只、湖水,却没有清晰的脸庞。
无人在意河岸上少了一颗石块,它被投进湖水,涟漪一圈圈的晕开然后消失,那块石头在暗涌里颠簸,被鱼吃入腹中又吐出来,翻腾着始终不肯安静躺在湖底。
人与人的关系像是一条条锁链,可她并没有跟谁结下牢实绳结。
才住进霍格沃滋的菲欧娜常常在半夜从四柱床上摔下来。刚开始室友还会虚假的关心,然后渐渐能听到那些女孩子暗暗议论的话,‘大小姐没睡过这么小的单人床。’
她的衣服鞋子开始莫名其妙的失踪,书包里的墨水瓶总是拧不紧,在翻找书本时会撒出来。
到后来菲欧娜好像发现了事情的关键。头发散下来会比用亮闪闪的水晶头绳扎起来好,哪怕学院围巾多在脖子上裹几圈也比轻巧又保暖的狐狸毛围脖好,针织手套比皮质的要好,总之看起来平平常常就是很好。
只是迎合的平常让她放弃了本有的平常。
渐渐的她也习惯了这样风平浪静的平常,直到达莱娅寄来的为圣诞舞会准备的古董蓝宝石首饰似乎又点燃了一些敏感的神经。
她躺在四柱床上,帷幔严实的拉起来。细碎的说话声还是能通过厚重的布料穿透进来,或许是尖细的声音故意让她听到。‘哪个人身上能是水草味?怕不是巨怪吧。’尖利的笑声在宿舍里四处流窜,一秒都是漫长。
她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下面。消失的衣服和鞋子可以用飞来咒找回来,撒出来的墨水可以用清洁咒抹去痕迹。语言跟这些比起来更像能伤害人的刺,深嵌在皮肤里,要么等它慢慢溶解,要么等娇嫩的皮肤长出铠甲来防御它。
善意的玩笑与恶意的嘲讽界限从来都是分明,没有人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圣诞舞会前菲欧娜在草药课的暖房外被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一群男生围住,其中一个像巨怪的大高个叫住了她,“喂,听你室友说你喜欢我?”
菲欧娜淡然的盯着他摇了摇头,她把手俏俏的伸进口袋里指甲刮蹭着魔杖尾端凹凸不平的图案。她想,原来‘愚蠢’这个词能像合身的衣服一样被人大张旗鼓的穿在身上。
那人身旁的队友窃笑着起哄,“弗林特,她还不承认呢。”
几个女生相互挽着手路过他们的时候捂着嘴不停的讪笑,那一双双处在最好年华的眼睛却闪着邪恶的光彩。
其中一个天真的对弗林特说着,“前几天好几个人邀请她去舞会来着,不过都被拒绝了。”她转动着眼球一副机敏的思索事情的样子,“嗯,大概是不—喜—欢他们吧。”她落在话语里的重音像是哐当作响的破锣鼓一样让人烦躁。
另一个女生上下打量菲欧娜一眼,仰头甩了甩头发,菲欧娜想起芙蓉·德拉库尔甩着那头银色长发的样子,而这个女孩卷曲的头发作起这个动作来是那么可笑。
她们拉开暖房的门走了进去,听起来无邪的笑容渐渐被浑浊的玻璃门隔开。
菲欧娜常常会觉得她们很可怜,她们在自己营造的假象里奋力出拳,却恼羞成怒的扑空。
弗林特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豆丁一样的眼睛在像土豆一般的脸上笑咪起来快要看不见了,“那我就大发慈悲邀请你去圣诞舞会吧。”他说完朝菲欧娜龇牙咧嘴的挤了下眼睛,自以为潇洒的和簇拥着他的同伴一起转身离开。
冷冽的秋风从黑湖上空刮过来,撩起菲欧娜垂在身后的头发,发丝粘作在涂了唇膏的嘴上,像是给白皙的小脸蒙上一条金色的面纱。
结伴在黑湖里游完泳的学生七嘴八舌嬉闹着正沿着台阶走上来。
挂着水珠湿漉漉的火红头发映在冰蓝色的眼底,空气中留下一阵阵黑湖里水草的味道,一切记忆都开始清晰起来,菲欧娜摸了摸鼻尖,原来他们是气味的源头。那种深植在心里一直隐忍未发的情绪像破壳而出的新生命一样,给沉闷的生活注入另一种色彩。
少年人的叛逆期或早或晚,但在短暂如白驹过隙的青春里总会到来。
上午是阅读书籍和针线,下午是舞蹈和礼仪,晚上则是在达莱娅的指导下学习看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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